俄罗斯数字主权的实践

作者：叶莲娜·季诺维也娃，俄罗斯莫斯科国际政治学院教授、国际信息安全及科技政策中心副主任；白雅洁（音译），莫斯科国际政治学院研究生

摘编：叶莲娜·季诺维也娃、白雅洁，《俄罗斯与中国的数字主权的实践》，原载俄罗斯国际事务委员会网站，2023年5月29日。原文见左下角“阅读原文”

编译：李旻，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亚太研究所

01

引言

数字空间的矛盾冲突加剧，使各国都渴望巩固数字边界并保护主权。中国是该领域的先驱，俄罗斯长期以来也在奉行数字领域的独立自主路线。在特别军事行动开始后，数字主权政策在俄罗斯获得了额外的推动力，不少西方的社交网络和媒体被禁用。

在两国，数字主权均被认为是安全问题中的重点，但在实践过程中也有一些差异。俄罗斯对数字主权领域的外交活动和倡议更加用心，强调国际信息安全的保障。中国则将数字主权视为保护重要经济数据资产免受网络攻击的重要条件，特别重视国内网络的内容管理。在国际层面，中国更倾向于支持俄罗斯的倡议，较少主导外交活动。

两国对数字主权的重视将促进该领域的双边合作，也将促使中俄两国在全球和地区层面推进落实共同的想法。

02

国际政治中的数字主权

起初，因特网被认为是不适用主权规范和国家边界的空间。然而，随着网络技术的重要性提升，国家开始意识到规范该技术的发展以及管控国内数字空间的必要性。因特网在90年代和2000年代表现出的“无国界”属性已成为过去。

Елена Зиновьева: Международная информационная безопасность в двусторонних отношениях России и США

2011年的“阿拉伯之春”反映出国家政权在外部信息影响下的脆弱性。这些事件成为了分水岭，此后国家对信息安全保障问题的关注显著加强，寻求管控通过社交网络进行的跨境信息流动，以防止他国以数字渠道挑起“颜色革命”。此外，保护关键的信息基础设施免遭潜在攻击也是加强数字主权的重要动力。数字主权的定义相当广泛，有些部分与“科技主权”和“战略自主”重叠。

除了国内部分，数字主权还需要通过国际法来加强信息通讯技术领域的主权平等原则，以正式的国际文件使之成为法律规范，而不仅仅是停留在国际惯例。

中国是数字主权领域的先驱，从90年代末起就开始实施保护国家信息空间的政策，其象征和落地措施就是防火墙。俄罗斯为国际社会确认主权在信息通讯技术领域的重要性做出了巨大贡献，近年来也关注对网络内容跨境传输的管控。

03

俄罗斯对数字主权的看法和措施

俄罗斯是全球信息空间的力量中心之一。无论是网络用户数量还是信息技术的发展程度，俄罗斯都在欧洲名列前茅，这也反映出俄罗斯的平台公司在疫情期间的工作效率。在信息安全领域，俄罗斯企业也是全球市场的领军者，代表性的企业是“卡巴斯基”。

传统上，俄罗斯尤其强调通过国际政治途径确立信息通讯技术领域的国家主权原则。在设定国际信息安全的议题和维护数字主权方面，俄罗斯是先驱和精神领袖。自1998年起，俄罗斯在联合国、地区组织、跨地区组织和双边合作框架下推动关于维护国际信息安全的倡议，其基础是国际法层面的国家主权平等。

俄罗斯的外交努力在为信息通讯技术领域的国家主权确立政治法律基础方面做出重要贡献。随着俄罗斯在2003年和2005年向世界信息社会问题高层会谈提交总结文件，网络相关领域的国家主权就被纲领化。这些纲领在联合国大会的一系列决议和国际信息安全领域的政府专家小组文件中均得到反映。现今，在联合国框架下，根据俄罗斯的倡议成立的信息通讯技术使用安全工作组仍在发挥作用，用以讨论最为迫切的国际信息安全问题。在该工作组的文件中，信息通讯技术领域的国家主权平等原则也得到了反映。

Павел Карасев: Цифровой колониализм vs. цифровое неприсоединение

俄罗斯同样也重视加固数字边界。俄罗斯关于数字主权的实践可以追溯到2000年代，而“信息安全学说2000”可以说是奠基文件。数字主权的主要构成包括发展本国的搜索引擎和社交网络、巩固国内网络的数字边界、构建数据存储和信息交互中心等。国家采取一系列步骤发展俄罗斯自己的软件和装备保障，从而降低对国外技术的依赖。

本国支付系统同样成为了数字主权的组成部分。该领域的尝试在2000年代和2010年代取得了成功，使该路线得以延续。在2016年的“俄罗斯联邦信息安全学说”中，减少国内相关产业对国外技术的依赖被显著强调，以便构建、发展和拓宽本国装备的运用，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产出和服务。

随着2019年11月通过“主权网络法案”，俄罗斯的数字主权政策更具法律规范形态，该法案为在国境内集中管理因特网提供了法律基础。长期以来，俄罗斯并没有按照中国模式去管控国内网络的内容，也没有限制民众去接触西方的数字平台。在乌克兰的特别军事行动和与西方国家的关系恶化促使俄罗斯强化数字主权领域的相关政策。2022年，俄罗斯境内有多家西方信息技术平台被禁止活动。来自西方国家的制裁压力也促使俄罗斯降低信息技术领域的对外依赖。出现了一些本土的信息技术方案，例如用以取代Coursera的线上教育平台Stepik和Skillbox。

04

中俄数字合作的基础是相互尊重主权原则

中俄在国际信息安全领域的双边及多边合作具有悠久传统。2006年，上海合作组织首脑在国际信息安全领域发布了共同声明。2015年5月，俄罗斯与中国在国际信息安全合作方面签署双边协定。2016年6月，普京总统与习近平主席签署了关于发展信息空间合作的共同声明。两国领导人强调，双方尊重信息空间的国家主权，将一同在联合国框架内探索信息空间的普遍行为规范。

2022中俄数字经济高峰论坛，图源：网络

除了信息安全，由技术突破带来的广泛的新型安全威胁也促使两国加强合作。2022年，两国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俄罗斯联邦关于新时代国际关系和全球可持续发展的联合声明》。双方均高度重视人工智能的管控问题，并确认深化信息安全领域的合作。文件还指出信息空间应遵循一系列原则，如尊重国家主权和基本人权，不干涉内政等。

两国在地区和跨地区舞台上也积极互动，尤其是通过上合组织和“金砖国家”。2022年9月，习近平主席在撒马尔罕峰会上指出，上合组织成员国应在防止“颜色革命”方面相互支持，保障自己的主权和政治安全。在“金砖国家”（该组织成员国往往被称为主权领域的“鹰派”国家）框架下，同样也可以看到信息安全和数字主权保护方面的政策协调。在这些组织中，俄罗斯和中国正是组织讨论相关议题的最积极的角色。

国家间的竞争正在围绕全球规范和机制、技术标准、贸易和科技等新工具展开。西方国家推行的原则和框架并不尊重非西方国家的数字主权。俄罗斯、中国、上合组织、“金砖国家”以及其他一些国际组织提供了关于数字领域的另一种视角，这种视角是基于对国家主权的尊重。

- END - 

本文内容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往期精彩-热点分析

✧ 尹锡悦为何支持率“低开低走”